1.30.2008

《Cloverfield》︰後現代視覺化──把Youtube搬上大銀幕



「後現代主義電影︰德希達鼓勵策反文本結構中的個體,拆解它們對結構中心的絕對服從,這主要是針對現代哲學的同一性、中心性與整體性而言的。具體到電影中,非線性敘事得到廣泛的應用,使得影片零散的局部意義得到重視,也利用開放式的結構來突破影片中心結構的自我封閉,繼而促成各本文結構的差異性交流與參照,即不同文本間的差異互通,如並置、拼貼、雜揉、互涉等等,並隨著對外來差異的引入與參照對原本文的結構中心形成拆解態勢。」引自維基百科(2008)。

人生是有Quota的。

不說別的,只談視力。十年前可以在巴士上一目十行地讀報紙雜誌的我,現在九巴上看Roadshow的無里頭廣告也會弄得一陣暈眩,就是因為可搖晃的情況下集中視力的Quota快用完了。

在付款買《末世兇煞》(Cloverfield)的戲票時才看到「鏡頭可能會搖晃而引起不適」的警告字,心知道今次「冷野」。

「不要吃那麼多,看網上的影評說,會嘔的。」

「我不知道呀!」我說。

「那因為你沒有做功課了。」

角色有點顛倒了,居然被自己的學生那樣訓斥。然而,我還是半信半疑,心裏想著「可能無咁誇呢!」

結果真的沒有那麼誇張,因為無當劇情去到一些可有可無的位置時候,我就好像吊頸都透透氣,把視線轉移到斜對面隣行的座號牌上。

「G14」。

呼!幸好選了個門口位坐。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以「DV」拍攝的手法就要拍得那麼震!最近我也買了一台「任達華導演式」的高清攝錄機。在看完《末世兇煞》的第二天,我就參加一位大學同學的婚禮,拿著FullHD的DV,心裏就正正好像期待(或者說是幻想著)異形生物攻擊香港國金的一刻。然而,我這個真正門外看所拍出來的「大作」也沒有那麼搖晃。

DV的年代己不再需要電影,因為每一個人都可以拍到人生最「拉闊」(Live)的片段,並且在網上與人分享。

我小時候會想︰「有哪些故事最好看?」一些你預測不到的故事最好看。「有哪些故事你是預測不到?」人生是最不能預測的。

「那有沒有比人生更寫實的電影片段?」

《末世兇煞》就是要挑戰DV這個反傳統,嘗試以第一身的角度看「不知名」的生物侵襲人類文明的災難。嘗試把創作像documentary的非documentary。

「隨著對外來差異的引入與參照對原本文的結構中心形成拆解態勢。」

所謂對外來差異的引入,就是我們的「真實的人生」(Real Life)。

在看《末世兇煞》時,我會不停地問︰「如果是我,我會怎樣做?」

就是因為第一身角度,就是因為是一段段錄像,就是因為這種「非線性」的故事敍事技巧。
「使得影片零散的局部意義得到重視,也利用開放式的結構來突破影片中心結構的自我封閉。」
所以我會不停地問︰「如果是我,我會怎樣做?」

正正就因為這套片子成功地把「後現代」視覺化為電影,引起觀眾的共鳴,所以發現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用一個比較抽離的角度去看,除掉了拍攝技巧的外衣,《末世兇煞》只是哥斯拉+異形+朱羅紀公園+衝天大火災+911+BJ單身日記偶像青春劇。

沒錯,盡其量只是「八寶會飯」而已。

不過哲學家李天命曾說過,抄一個是抄、抄十個是「參考」、抄一百個就是「創作」,何況她還把你家中的YouTube鏡頭質素放大到電影院的大銀幕上?

起碼有Noise。

(嘈音?)

1.23.2008

三十世代的《集結號》




三十而立。

三十歲是人生重要的分水嶺。一個由「哥哥」變成「叔叔」的分水嶺。

十五年前,被我的五叔半推半就著去看戰爭片;今天,則由我強拉著我的學生去看馮小剛的《集結號》。

「都算咁嫁啦!雖然有很多似曾相識的荷裡活鏡頭,初段攻村戰的血肉橫飛有點似《雷霆救兵》,中段在戰壕及廢礦坑則十足奇連伊士活的《硫磺島戰書》。而且色調勁似韓國戰爭片《太極旗飄揚》,尤其是出發防守廢坑主角回望那一個鏡頭,驟眼間還以為自己進錯戲院。」看罷走出戲院的第一個反應。

早在成長的時期,經歷過八二年香港前途問題的談判中英雙方爾虞我詐、八九年民運大陸政府「反轉豬肚就係x」、九零年代政改方案政客們的嘴臉,故此天生就有對甜言蜜語的抵抗能力。

「比起上次睇《暴劫現場》,《集結號》描寫人物兄弟情明顯不夠細膩,因為觀眾還沒有認得誰是誰的時候,就「都打光了」;相反,《暴劫現場》連那個造炸彈的恐佈分子的首領,都從其他不同的線索中交代清楚他的想法。」與學生們去了一間越南菜管吃晚餐。

不得不佩服呂大樂所寫的《四代香港人》,他認為香港有四代人︰戰前的新移民、戰後嬰兒潮、三十歲出頭的「三十世代」與七七年後的第四代。每一代人都有他們的精神面貎,而「三十世代」則是「剛好跟戰後嬰兒相反,他們著重微觀,這個人是否可以信任,較一切(尤其是政治的)甜言蜜語來得重要。」

「而且《集結號》那個『代指導員』的心理變化也是太大轉變,由聽到炮聲會失禁,突然之間變成烈士,堅持留下與敵軍決一死戰;比起《雷霆救兵》中那個翻譯員,就來得不合理。」好像開演唱會一樣,不斷安歌。

在三十世代眼中,很多時候大道理變成偽善的包裝工具。愈是振振有詞的,就愈是可疑。

「雖然《集結號》是一部中等級數的戰爭片,但在中國戰爭電影的傳統中卻算是很另類,甚至有人說『它顛覆了中國電影很多固有的思想』。因為在過去的戰爭片,解放軍將士都是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他們為了共產黨的解放事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更不會有兒女私情。總之,他們心裡也只有崇高和理想!但是在《集結號》中,解放將士卻是一批批有血有肉、同樣會貪生怕死的人。」差不多需要結帳,還像沒完沒了地說。

剛好跟戰後嬰兒相反,我們著重微觀,這個人是否可以信任,較一切(尤其是政治的)甜言蜜語來得重要。

「但唯一最敗筆的地方就是最尾那個頒勳章的長官,實在太造作,你又唔係個隊人其中一個,做乜懶感動喊晒先!」在與學生分手前最後一句作總結。

因為沒有受過理想主義的幻覺與催眠作用的影響,三十世代比較實在、直接,不喜歡轉彎抺角,有話直說。

那就是三十世代的集結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