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2016

《四十歲跑一次馬拉松》:05 路跑的法則



11月21日 早上6:55

長跑不是單單的跑步。勝負(如果有的話)是在平日生活決定。

上一個星期剛與一班舊同事聚會日式燒肉,除了訴說近況,天南地北暢談一番,及後幾乎把人家的火爐燒掉外(咁大個仔真的未見試過食到整間舖出煙),捧著自己的肥腩後,就是計劃如何消滅它。

尤其是長跑好手勁哥與外野在場,懷念以前放工後由天光跑到天黑的日子,就是8K、10K、14K的喪跑。所以就一早在今天重拾當日的情懷。

長跑不是單單的跑步,早在約人時就開始了。

但問題是時間,當路跑得越長,時間就會用得越多,你的日常生活難免有多少受到影響。上次跑到大埔墟後,坐火車回家已是9時多,比平日遲了回家(儘管有很多人還未起床。)所以趕不及買早餐給兩條化骨龍上主日學。陳生在火車中見我與老婆的對答後,問太太有否乍形。

「你懂的。」我只好笑著回答。

所以為免重滔覆轍,故此便約了7時起跑。

「咁我要五點半起床喎!」事實上真的太早了,還是要等下次才能再一睹勁哥的風采。

準時6:55與陳生出發,轉過第一城馬鐵站後來到小瀝源遊樂場的停車場,與外野匯合。那時他剛到熱身。

「今天陳生要趕著工作,看看來回孖橋7K如何?」我說。

早前這個跑步組合在一年多前已跑過,無需多費唇舌再介紹一番。

「OK,無問題。」外野說。

雖然外野說沒所謂,但始終與原本的路線有出入,而我也看不見外野的車子,一問之下原來他的太太送他來的,並打算在大埔匯合。陳生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就說:「可以各有各跑,我在孖橋回程就可以啦!」

「有多少時間沒有練跑?」我問。

「約有兩三個月。」外野答。

「由這兒往大埔約10K,行嗎?」

「行。」外野答得很堅定。

組隊路跑就是需要配合各人的體能,有些朋友只是開始接觸這個運動,跑的距離較近,而且速度較慢,亦有可能是很有經驗的跑者,跑得又快又遠。

而各人的生活時間都表各有不同,雖然同約一段時間一齊路跑,但都是互相交織,最後的終點也不盡相同。

更重要的是路跑與運動場跑圈不同,她自有她的法則。

暗暗定下的法則。

法則一,一跑就不能停下來。若路跑中途停下來,就會輸了給那個軟弱的自己。

「落到街就唔好停,停,就會停一世。」長跑本身就是意志力的遊戲,勝負本身就在自己。事實上,跑步中途停下來,很難才能「跑番起」。

而在客觀上,停下來對於訓練身體,尤其是消脂減肥方面,效能下降會有所下降。當然這是眾說紛紜,有說是要連續做運動二十五分鐘身體才開始燃燒脂肪,有說是四十分鐘至五十分鐘最好,有說是8分鐘就已經有效果⋯⋯

法則二,就是盡量跑單程路,陳生與我都不太能夠接受繞圈跑。我但選擇路跑,因為能夠看看美麗的風景、路面凹凸不平才夠刺激、天氣變化不定多變更能磨練意志。總言之,就是不太喜歡在運動場跑步。

前兩天與一班中學同學食飯,其中也有跑友偉仔,談到在運動場訓練,跑interval(間歇跑,即全速跑1K休息2分鐘,然後再全力跑)對於提升狀態很有效果,但來回跑不符合法則二,在較少到運動場的情況下,必定較難提升狀態。

法則三,也是最重要,就是隨緣舒服。那是交朋結友的一大原則,或者說,這是能夠不斷跑下去的一大原則。

而且我就是那個常常被人照顧那位體能不足的跑者,所以當與不是經常長跑的朋友一起跑,我也會互相遷就。而且慢跑與快跑鍛練的肌肉不同,慢跑也會發現很多新東西。

基於以上理由,決定了外野與我跑去大埔,而陳生在孖橋分道揚鑣。

熱身後終於再起跑,很快便到上次陳生跌倒的位置,但陳生卻不記得在哪個位置發生。

經過城門河畔長廊(安景街公園段)、划艇會後,來到沙田醫院對出單車徑,居然又開始下雨。問了兩位友人是否需要避避雨,兩位異口同聲說不,不為天雨停跑。雨中路跑,跑街好玩的地方之一。

而且望向天空,一層層的雲後有些陽光,加上風向,似乎是過雲雨。沒錯,開始路跑後竟然學會了一點點觀測天文氣象。

很快便到孖橋盡頭,陳生回程,向他舉大姆指讚好,便開始今天的挑戰。

再過瀘水廠、水警局,來到吐露港入口。當然不見一班青年人的踪影,但雨卻真的停了。

經過馬料水碼頭,入到科學園。跑過一次後,對路面熟悉了,感覺沒有那麼辛苦。當然理性告訴我,只跑過一兩次,體能不可能進步得那麼快,但經驗告訴我,身體會自行適應長度的增加,而且,心理想好一點,覺得很快完成,身體會立刻反映出來。

白石角海濱長廊,看見一座座空置的豪宅,空然其中一間有一位女士在做伸展運動,但屋內卻空無一物。

「你看見嗎?」我說。

「見到。」外野回答︰「應該來看屋。」

若果不是見到單位把窗打開了,我真的以為早上就見到一些「污糟野」。(那麼東西應該不用「呼吸」吧?)

「不用到國內,現在香港都有鬼城。」看見豪宅十屋九空,不禁有感而發。

與外野談起香港樓巿近日不斷下跌,有一些新樓比二手樓賣得的價錢更低,但縱使如此,要買樓上車又談何容易。走過一段路後,來到另一個向吐露港的屋苑,雖然已住了不少人,但奇怪地下一層為何好像沒有人住。

「那是因為這是二樓。」外野說。

「二樓?那地下呢?」

「在下面。」外野解釋道︰「那圍場圍的並不是花園,而是空心的。」

「那地下看到的只是泥土,不就是地窖嗎?」我反問。

外野苦笑一下,若是真的,那的確荒謬,難度要用海平面去衡量樓數嗎?那住山頂的富豪不就是住在幾百樓之上?還是在海濱長廊下是通空的,其實我們在「橋上」跑步,一樓其實有海浪湧來的?

轉頭一看防提坡的大石一塊塊地堆疊在一起,何來看到浪花?

走出白石角海濱長廊,來到吐露港的單車徑上,看見外野的呼吸與步伐依然有序,並沒有出現疲憊之感,與昔日大家開始長跑時6K、7K就需要慢下來比較,真的不覺得他有兩三個月沒有跑過。

「每週壘球訓練見到成效呢!」我說。

「沒錯!體能是好了,但用的肌用卻不相同,腳膝蓋肌肉不夠力。氣是足夠,但腳有點疲倦。」外野說。

「有時快跑與慢跑用的肌肉也不相同,快跑有時比慢跑更省力,也可以換換跑姿,讓疲勞的肌肉可稍為休息。」我說。

的確有慢跑比快跑更疲倦的經驗,那當然快跑在適當的速度範圍內啦。那可能因為物理「慣性」的關係令「出力」減少,效率提升了。另外,就是快跑提腿的動作使用多大腿肌用,減少了小腿與膝蓋附近肌用的工作。更重要的是,陳生認為,快跑時「凌空」的時間較長,相對休息的時間就多了。

故此,我建議過了小白鷺餐廳對出的「小橋」後稍就為加速。

跑得快了,換了一個新跑姿,相對用少些小腿肌肉,雖然快過之前30秒1K,但感覺反而更暢快。而且我較喜歡「留前鬥後」的長跑策略,因跑到最後1K,仍然有心有力,心情輕鬆自在。

一直衝到終點大王爺廟,感覺沒有上次跑那麼遠。

之後慢步走到大埔墟小舖食早餐,外野談到土瓜灣有小舖豬排包很好食,不單是豬排炸得香脆,而且醬汁更是秘製,非李記等大量生產,跑步後特別肚餓,只是聽到已食指大動。

以前一段時間跟他學玩壘球,那又是令人回味的時光,而好食小舖因為地產霸權買少見少,但願不要給車軚人發現,否則就要消失。而大埔仍有地舖小社區,那正是小時候「行街」的感覺。

想起陳生覺得大埔較有人情味,究竟我們追求些甚麼?

4.28.2016

《四十歲跑一次馬拉松》:04 吐露港



11月15日 (日) 早上7:19

我現在說為了跑步,可以不怕死,那肯肯定是騙人的。昨天跑完11公里梅子林來回後,聽到巴黎恐襲,陳生說波士頓馬拉松都受到炸彈襲擊,雖然香港與ISIS無仇無怨(執筆之時卻剛好發生中國人質被處決),而且香港渣打馬拉松的人流控制也一流(你或許不同意),但卻不能完全排除有一天在香港發生。

一想像跑到終點時會粉身碎骨的情景,突然打了個冷顫。

但為了跑步可以不要命,也不能說完全是謊話。在外人看來,打風落連雨飯都唔食都出街跑步,那是瘋子的行為。而且,事實上,人要一次過跑42.195公里(馬拉松),身體上的損傷是在所難免的。馬拉松的典故不就是為了紀念希臘士兵因向雅典報告戰爭勝利而跑了42.195公里最後氣絕身亡嗎?而且在跑步比賽中,也見過不少人中途暈倒最後要呼叫救護車送院搶救。

跑步是為了健康,但跑步也會損害身體健康。

為了不要真的「玩出事」來,就更加需要充足的訓練與準備,10公里(K)或可等閒視之(對於胖胖的我其實不點也不兒戲),半馬卻真的一點也不敢怠惰。所以時間實在有限,距離澳門半馬拉松賽(21K)只有三個星期可以鍛練。

「今天跑哪兒?」陳生問道。

「要跑長些,實在好耐未試過跑得遠。」我說。

「那麼沙田往大埔囉!」陳生指的是大埔入口,元洲仔公園。

「10K咋喎。」前一兩年都有跑過,只有10K,遠未達目標,而且由元洲仔公園行去坐火車,用30分鐘以上的時間也太久了,跑完還要趕著進行家庭活動。

「那很容易,跑埋去火車站就可以節省時間,又可以增加距離。」陳生頓了頓,「約12-13K。OK?」

取得共識後,便從第一城站出發,跑出小瀝公園城門河畔單車徑。今天的天氣尚可,只穿了跑步背心與短褲,伴著我三年護膝帶剛好要退役了,雖然少了一點安全感,但經過幾次上山修行後,膝蓋附近的肌肉好像有一點點進步,頭1K跑快了點點也不覺得吃力。

可是在過了天橋底正要上斜上橋之前一段平路,陳生好像踢到了路上環保磚的凸出處,初時還以為他能夠平衡調節,卻可能慣性的關係,在電光火石間,想扶他一把,但還是沒能捉及,最後還是跌了一跤。

把他扶起身來,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手踭有點擦傷了。」陳生二話不說,居然起步再跑。

陳生的頑固,有時真很嚇人。

「是鞋的問題嗎?你的Nike Air Max 2013都穿了2年了,鞋底還穿了個洞。應該是時候換鞋了。」我說。

「鞋底還沒有掉呢!」他說。

「Air Max都無Air啦!重唔換!」不期然有點生氣。

跑街比跑運動場賽道好玩之處就是要留心路上的一草一石,高低起伏,要避開路面上各種危機,當然,那就要冒著跌倒的風險。

這三年我跌了大約兩次,第一次給單車撞倒,第二次因為鞋底磨蝕了,在雨中跑步滑倒。而我當天就買過一雙新的跑鞋。

又或者說他超長情吧?有些東西看著他用了十多二十年,例如那個鐵筆盒,又或者手他手上帶著的電子手錶,到今年還在用。 

「因為未爛嘛!」他回應說。

真不知道這雙鞋會否在十年後還見他穿著跑。想到這兒,不能不打從心底裡佩服他的堅持。

跑過了濾水廠後,景觀突然豁然開朗,整個吐露港一覧無遺。平日跑開的馬鞍山就在對岸。陳生向我示意跑前往洗手間洗洗手。獨自跑了一小段路後,來到幾個大型避雨亭,一班人5男1女的年輕人從後跑來並且很快便超前了。

結伴跑步近兩年好像成為了潮流,孤獨的跑者固然大有人在,但互相扶持卻更有樂趣。

看著別人超前,天然的競爭心態不禁燃燒起來,便加緊腳步。可是在馬料水第三梯台附近,怎樣追也追不上。轉個彎,來到馬料水吐露港公路公厠(真長的厠所名!),因為工程關係,公厠旁原本的行人路已經很窄了,現在更只能單行行走,年青人們的步伐因此變慢了,我才勉強拉近一點距離。

今天都有一班郊遊的旅人背著包包,戴著太陽帽在公厠旁的馬頭等船,年青人們在人群中穿插,我們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點。

過了人群與陳生匯合,原來他還沒洗手,(當然,因為公厠工程嘛!),二人便繼續走在馬路旁的行人路上。在較近距離看一班年輕人的跑姿,事實上無論步頻與步幅,我不見得與他們有很大分別,但他們在大直路上輕輕鬆鬆地又拋離我們了。

終於來到科學園的入口,陳生去了洗手間,我們又在獨力奮戰,年青人們已不見踪影,我便再次加快點腳步,一方面希望追上年青人們的「車尾燈」,另一方面希望在離開科學園後才給陳生追上。

事與願違,不需一會便給陳生追了上來,而一班年青人也完全沒看見。

「真的太快了吧?」我說。

「是用比賽的速度追上來的。」他笑道。

6K剛過,進入白石角海濱長廊,雙腿開始無力,但是在跑道上,雙腳是不可以停下來,一停,便輸一世。

這是張家輝在《激戰》中的名句,我相信也是很多跑者的座右銘。

長跑本來就是意志力的遊戲,你輸,並非輸給別人,而是輸給意志力軟弱的自己。而所謂意志力,就是自由意志。

輸,是你自己的選擇。

那是自我催眠?

終於跑離長廊,進入吐露港3K,發覺越來越辛苦,要不斷轉換跑姿,希望可以讓肌肉輪流休息。

景色美,天氣好,正好讓我分散一下注意力,辛苦的感覺可以減輕一點點。這方法較把精神內斂容易一點,但何時用何者,我還是初哥。

在吐露港最後1K,腳板開始痛起來,來到元洲仔公園旁的大王爺廟。但我們沒有停下來,雖然辛苦,但目的地仍是大埔墟。

望望時間,已是八時多,時間真的緊迫,惟有收拾心情,再次加速。

但跟著單車經直入,在入大埔行車回旋處問陳生大埔墟約在何處,他手一指在在遠方的高樓大廈,看來還有約有1至2K,心中一沉,像是給打敗的感覺,身體立刻跟隨心神而變,雙腿突然也沉重提不起來力。

這情況尤其是在要落樓梯穿過隧道橫過南運路時,腳真的軟下來,手不禁要準備抓緊扶手,心想會不會從這兒一滾而下?

走上斜路盡頭,終於到達大埔墟火車站。穿過人來人住的大堂,走上長長的新達廣場皂山電梯,去到一間餐廳吃早餐。每次幾經辛苦的奬品,就是一頓豐盛的早餐和一杯香濃的奶茶。

都說,跑步並不是單單跑步。

4.27.2016

《四十歲跑一次馬拉松》:03 to be or not to be



2015年11月14日 上午7:20

我本身不是喜愛跑步的人,中學上體育課時就視跑步是一件苦差,曾試過是在圍繞成門河長跑課堂中偷偷跑捷徑的人。

我也不是天生有「潛質」的跑者,肥、重、橫。肥就是脂肪多,肌肉耐力低;重就是負擔大,容易疲勞;横就是風助高,出力效率低。看見別人跑一兩次就輕易把時間提升到5分鐘、4分鐘1公里,我卻跑極都只能停留在6分半、7分半鐘1公里。

開始支持我長跑的,就是健康問題。

三年前有一天駕車上班,很記得是在觀塘繞道的直路上,天空出奇的藍,因香港在時常因空氣污染上空灰糢糢,忍不著往外遠眺,不望還好,一望卻嚇了一驚,為甚麼有那麼多蚊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不是一隻,不是十隻,是一大堆!多得數不到!

這這當然不是真正的「蚊」,那是俗稱「飛蚊症」的黑點,不知是否在眼裏的晶狀體內。這個我倒有點常識,突然出現大量飛蚊,有可能因為視網膜病變或脫落所造成。那幾天立刻連車也不敢開,連忙去看眼科醫生。

人生第一次看眼科醫生,醫生聽完我的描述後,滴了一些擴張瞳孔的藥水,等了半個鐘,然後坐上去好像牙醫診所的椅子上躺下,然後對著大光燈(可能因為擴張瞳孔後特別覺得光亮),給醫生檢查。

出來的結果令人鬆一口氣,不是視網膜脫落,也不是病變。醫生說飛蚊增多可能因為眼睛退化,通常出現在老人家身上。

「未老先衰?!」我心想。但接下來醫生卻告訴我:雖然視網膜沒有脫落,但卻發現視網膜底一些微絲血管出現輕微爆烈,建議我去內科再檢查。

聽到這裹,我就知道接近二百磅的我再無法無視自己肥胖的問題。因為我不久之前就是身體出了其他毛病,例如胸口作悶、血壓偏高而去看過內科醫生作身體檢查,驗血結果是三高,膽固醇、血壓、血糖都偏高,若不理會,要麼身體繼續出現各種問題,一是吃控制膽固醇藥物。一吃,就一世不能停,一吃,就是一世。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做運動減肥。

「Run or die」這是三年前開始,每當我跑得就快支持不了時,常對自己說的話。

可是經過反覆鍛練,由要走出鬼門關的心態變成上癮,慢慢習慣成自然,跑已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是「死都要跑」。在Facebook中看到一位以馬拉松跑手作家歐陽靖說42.195公里(K)才算是馬拉松,沒錯,我只能跑10(K),半馬是上年才開始玩玩,在狀態不俗時,勉勉強強能跑完,但一次真正的馬拉松也沒有跑過。

有一位跑開長跑的舊同事勁哥,他看我跑步總里數高,三年已跑超過4000K,他每次都叫我去跑全馬,我每次都婉拒。因我還在練10K,就試過一次由沙田跑出紅磡,跑完後雙腿好像不是自己,在麥記一坐下居然起不身來。

但那次只是跑20K。

20K並不是10K的一倍,全馬也肯定不是半馬的一倍。強哥說跑全馬,他當然說得輕鬆,因他上年已衝出香港,在跑東京馬拉松、大阪馬拉松、台北馬拉松,跑紐約、波士頓馬拉松,相信只是時間問題。而我,只是跑得比較多而已,跑得不夠長,也不夠快。

今早起來右膝對上大腿又隱隱作痛,明明已休息了五天,是梅子林訓練的影響?是受了傷?三個星期後就是澳門半馬,以上星期日的狀態肯定很難順利完成。

「跑梅子林來回吧!」我說。

「那是一個星期一次皇者之戰喎。」陳生說。

城門河皇者之戰是力行社每年在沙田馬鞍山舉辦的比賽,其重點不在城門河,而在上梅子林。

「那樣跑法,今年應該可以在梅子林逢人過人。」陳生說。

「但我今年沒參加。」我說。

陳生一個「強項」就是參加很多賽事,每年都跑有十幾廿項比賽。

「今年只參加了後一個星期UNICEF10K,澳馬及渣馬。」我說。

所以必要在這一兩個星期跑一次十幾公里,否則真的沒信心完成賽事。

經過一段路後,轉到安景街公園城門河畔長廊,遇上了穿藍衣的獨臂跑者在做伸展運動。雖然大家互不認識,但他的外形太獨特,我想應該很多人都會認得,只是他不認得我們吧。

「上次見到獨臂大俠上梅子林呢!大家都升級了。」我說。

「他可能跑了很多年呢!是現在你們兩個小子才上去。」陳生說。

「哈!那他可能已跑完呢!」

「又或者現在才開始跑。」陳生說。

「那一會可能又會再碰面。」話還沒有說完,從後而來的一輛單車爬了我們的頭,吸引了我們的目光。

一個老人家騎著單車,單車的後輪輪軸兩邊卻拖著一個同軸兩輪的尾車廂,「坐在裏面的是一隻松鼠狗。

「停車時應會不會傾側倒下?」Bic-Wagon(單車拉車)稍為遠去後,陳生道。

「應該不會吧?」我說:「太寵孩子的叫怪獸家長,太寵寵物的叫甚麼?」

「怪獸主人?」陳生笑道:「真的不知道誰是主人,誰是寵物。」

日日新鮮日日新,十年唔死必有趣聞。

一路跑到梅子林入口的行車橋底,後面突然傳來八十年代懷舊的金曲。歌聲越來越近,不用回頭,已知道這又是一輛單車。

不過不是在後輪安裝了大喇叭的小型單車,俗稱「子彈仔」而是一個穿著黃色風褸的老伯伯,全副武裝:頭盔、護膝、騎著爬山單車同是向著梅子林進發。

「很懷舊風呢!」我說。

我們抄了小路,在他的面前開始上山。當然梅子林開頭熱身路段是小暗斜,黃風褸老伯很快又爬頭了。

「早晨。」老伯居然向我們打招呼。

「早晨!」我們回禮說。

跑友之間間中或有交流,但單車友與跑者的速度不同,打招呼是甚少出現。

到了第一關開始,斜度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很快就再見到黃褸老伯。陳生和我咬實牙關,一步一步追上黃褸老伯。跑步與踏單車上斜何者較辛苦?我想必定是踏單車,無論把波段落到幾多,齒輪比如何下調到合適程度,你還是負起體重加上單車的重量。

「你們加油,年輕力壯!有很多貨賣!」當我們爬頭時,黃褸老伯對我們說

「不敢當不敢當!」

「你也很厲害!」

行山不容易,跑步更辛苦,單車是我不能想像。突然想起最近有朋友提起在元郎大棠郊野公園親歷一位踏單車的老人家上到山頂時心臟病發作而去世的事。

跑步比賽中時有一些參賽者暈倒需要急救送院,前一兩年渣打馬拉松亦時有人因跑步比賽而去世。

每論是對自己還是身邊的人,跑時都要保持警覺性。

上到第三個涼亭,不單出現疲憊之感,也開始有些爆。所謂「爆偈」,我的意是就是身體開始負荷不了的情況,應該因人而異,我就是左或右或兩側同時疼痛。若再催谷,只會「撞牆」,身體出現短暫不受控制而停頓下來。

那必須在「撞牆」之前再調整狀態,減少步幅、或減慢頻率、或調整呼吸節奏,其最考人功夫的地方,就是盡量不減速。

「停下來容易,繼續走下去是困難的。」不知道董伯伯是否因為長跑而腳痛了。

好不容易調整跑步節奏,但陳生在這時又發力而上,把我遠遠拋離在後面了。

幾經辛苦捱到上頭調頭下山處,一遠眺,這個位置幾乎平排看到富安花園的大廈天台。

「足足用2公里跑了廿幾樓!」我心中暗道,但辛苦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換來的滿足感,非輕易到手可比。

把視線收回來,原來陳生在慢步等我,而不遠處黃褸老伯己上到來。

「老當益壯!」沒有說出口,但舉起大拇指讚的意思不言而喻吧?

一路下山,到山腳時果然見到獨臂大俠上山。陳生沒有猜錯,在城門河畔見他時應該是剛開始。

與獨臂大俠迎面相遇,我點了點頭,不知他有否看見了。他長跑的故事必定十分精彩,有機會與他談談也必定是件賞心樂事。

一路回到城門河畔,已跑了10K有多,身體也開始不停響著警號。換氣也覺得越來越辛苦。

「你知否⋯⋯」陳生似乎還遊刄有餘。

「一會才說」我幾乎斷氣地打斷陳生說下去。

轉上斜彎角過橋來到沙田畫舫,11K的旅程結束。

「剛才說甚麼?」回氣後終於開到口。

「法國發生恐怖襲擊,好似有百幾人死喎」陳生說。

忽然想氣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不禁打個冷震。這世界發生甚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