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2004

眠與思的吊詭關係

攝於2015年中秋
三點半。
大概是深夜吧?
沒有帶上眼鏡的我,一眨眼就把長針與短針的夾角印入腦海之中。當牀邊鬧鐘的影象慢慢被早上的咖啡因沖散後,留下來的是晚飯時舊朋友那荒謬的論調。

「這幾天都只睡一兩個小時。」他說。
「為什麼?」
「晚上有時都會想有自己的時間,或看足球比賽,或寫點東西。」他解釋。
「寫東西?」
「那是公司的工作報告。因為日間時間通常都會用來檢查電子郵箱、上網看新聞報導。而晚上反而用來寫公司的報告。感覺上好像比較『著數』……而且晚上幹起事來會更有效率。」

工作時處理私人事務,私人時間卻在工作。那種希望「賺了」工作時間的想法,只是狙公所養的猴子,自欺欺人而已。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我這位朋友並不是第一個。
「為什麼你那麼遲?過了正式上課的時間十五分鐘了。」
「怕什麼?主角還未現身呢!」我說。
「但是今次你負責『霸位』。」
「是嗎?」我傻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位子上。
「話時話,為什麼李生每次都那麼遲?」
「大概睡過頭吧?」
「不是嘛!現在是幾點了?已經是下午三時喎!」
「哈哈,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對不起,雖然我遲到了,但我們應該在兩課之間應該有一個小息吧?那就算我遲到的時間是小息好了。」李天命說。
「這算是什麼補償?」
「哈哈,那又怎樣?這個大講堂還不是坐無虛席?」我笑說。
「……誰人說禽獸沒有『社會性』呢?沒有『禮』呢?最近我喜歡上看discovery channel,昨夜我就整晚都在看,大約是深夜三時左右那個介紹河馬的節目,就講到當在河馬群中的一隻河馬死了,其他的河馬都會到牠的身邊……」他滔滔不絕在講課。
「你看,遲到的原因還不是不打自招嗎?」
「如果他把看電視的努力放在寫書上那有多好。」另一位同學慨嘆道。

當然,用李生的通宵達旦、日夜顛倒的生活方式,或者是在讀大學時一些師兄在深夜拍門討論哲學問題的故事,作為「仿佛所有思考,尤其是哲學思考都要在深夜進行」的論證是有點欠缺說服力。

最近就是讀了一篇文章,原來有一些科學研究指出,在晚上十時開始,才是腦袋最活躍的時候,記憶力、理解力特別好。難怪我所認識的人,越是需要創作,越是喜歡在深夜工作。

越是夜深,思考越清晰。

可是身體卻吃不消。
「真的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怎樣過的。」
「怎麼了?」我問。
「以前可以放工後去上課,放學回家後做功課,直到深夜三、四點才上牀,翌日又可以七點準時上班。」
「現在呢?」
「不行了,一到晚上就睡得像隻死豬了。」
「當然了!你以為你現在幾多歲了?」
「沒錯呢,就好像以前用盡了限額一樣。」
「你有沒有看昨天的新聞報導?」
「沒有喎。」
「原來有實驗證明晚上十一時開始肝臟開始工作,為身體排除毒素,所以每天要在十時睡覺,而且要在全黑的地方,身體才會健康。」

不是剛剛說過有科學研究指夜晚是思考的好時機的同時嗎?為什麼現在的實驗又好像推翻了科學研究?有時我會在想,科學是否真的可信。

越是夜深,身體越疲倦。
「這不是常識嗎?」我問。
「肉體的健康是精神健康的基礎。」柏拉圖說。
「追求幸福當然是人的責任,因為只有在比較幸福的狀態,人才能夠容易過道德的生活。」康德說。
「正確的思考,必需要在睡眠充足的狀態下進行。」叔本華說。

他們真的說了類似的話嗎?現在這刻,老實說,我不太敢肯定。
越是疲倦,思考越模糊。
越是夜深,思考越模糊。
不是說「越是夜深,思考越清晰。」嗎?
真的不能相信科學。
真的不能相信常識。
那麼我們還能相信什麼?
就在失眠的這刻,我就深深體會到睡眠與思考之間的矛盾。

一陣秋意從窗口處輕拂我的臉頰,一下的深呼吸,乾燥刺鼻的感覺鑽到神經中,再而消失汹湧的思潮裏,所帶來的,是一鼓被理性所討厭的寒意。一揮手指頭,驅走了牀尾風扇摩打的吼叫聲,然後將一切意識都回歸到虛幻的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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